bug 有著程式「錯誤」之意,或許你不曉得的是,這個詞語還「真有其 bug」,起源於一隻真正的 bug(蟲) — 1947 年,一隻飛蛾意外飛入一台電腦而引發了機器故障,而發現者正是女性程式設計師葛莉絲 · 霍普(Grace Hopper)。
時至現在,備受矚目的設計師 李君慈 在設計界也意識到存在已久的 bug:無論採訪報導、設計接案、受邀展出到擔任評審,即便性別平等意識相對友善,這個圈子在角色選任上仍有著男性比例遠高於女性的現象,於是她在 2018 年首次發起了「LADYBUG」概念計畫,以女性角色在視覺產業的處境為議題,期待探討、扭轉身為女性在社會所遇見的不同 bug。隨著計畫沉寂了一年多,聽聞 LADYBUG 在 7 月將有全新網站上線的我們,便趕緊拜訪君慈,不只聽她聊初心,更領著大家揭密 LADYBUG 有什麼新的好玩事!
從最老派的廣告走入設計,
由學運啟蒙對社會、產業議題的關注
一進到君慈的住家間兼工作室,她的愛貓、「君慈之子」福田就上前喵喵叫地吸引我們的目光,君慈說牠是隻愛說話的貓,而福田對我們這票突然闖入地盤的訪客一點敵意也沒有,與主人一樣都散發著自己獨特奇幻的韻味,看似帶了些距離感的神情,軀殼裡裝載的卻是極度反差的靈魂:熱情、直爽、熱愛對話交流 — 這些都是最終引領著這名設計女子將視角凝視於社會現狀的特質。
「我以為可以拍片當導演,結果根本沒有!」君慈闡述高中為什麼會就讀廣告美術時,一語道破她人生的美麗誤會,從「想學廣告」誤打誤撞地進入「美術設計」,卻也徹底開啟她的設計之路。職業生涯從高中時透過學長介紹到傳統廣告招牌公司打工說起,「曾被很多人視為凌亂或『俗』的街景,但現在大家卻特意復刻、重製而且崇尚的所謂『台灣美學』,當時在我的世界其實是被視為理所當然的存在。」這段歷程也讓她後來不僅能操刀《BIG ISSUE 大誌》這樣簡單卻一點也不簡單的封面,更能夠遊走於像 2019 年文博會「混水釣蝦場」展館視覺那樣生猛有趣的設計。
儘管起初隻身到台北找工作時履歷常常石沉大海、還曾被錄取自己的公司放鴿子,2014 年參與「太陽花學運」、並與設計師聶永真等 15 位志工一同製作太陽花學運攝影集《天光》,卻意外地讓君慈有了不少個人接案的工作機會,隨後透過各個設計作品呈現,不只打開了在設計圈的名氣, 更成為她關注議題的開端。
「從小到大並沒有覺得身為女性是什麼壞事,在人生中遇到很糟或很好的事,我一直也會以為跟性別無關。」然而,君慈卻是確確實實地在工作環境中發現了 Bug:
「參展或受訪甚至評審工作時發現,為什麼總只有一兩個女生啊?還有為什麼大家口中優秀的視覺設計師,剛剛好都是男性呢?」 — 李君慈
LADYBUG,為設計產業 Debug
察覺到了問題,君慈便開始著手調查,從數據中發現台灣視覺設計相關科系中的女性就讀比例高達七成,但出社會後自己創業接案的女性視覺設計師比例卻不到 40 %,這促使了以「讓女性設計師更多元地被看見」為目標的「Ladybug」計畫誕生。
「Lady」、「bug」表達的是社會狀態下女性所面臨的故障問題,而有趣的是,Ladybug 其實也是瓢蟲的英文,問君慈這和 LADYBUG 網站上強烈的黑色、正紅色、寶藍色是否有關?「沒有欸,就好看!(大笑)」話鋒一轉,她說網站上鮮豔的色彩靈感其實是來自電腦當機的既視感,卻又剛好藉由瓢蟲的名稱和可愛意象,讓整體帶有衝擊感的設計少了攻擊性,也反映出君慈推廣這個概念計畫時的心理狀態:
「並非要與男性對立,而是要讓大家意識到問題的存在。」 — 李君慈
LADYBUG 創設的 2018 年便推出首次企劃「職人短訪連載」,除了讓更多女設計師被廣為認識,也希望透過訪問讓大家了解她們的工作狀況,甚至收到許多女性「對議題感同深受」、「原來有這麼多女性視覺設計師,不是孤軍奮戰」的正向回饋;隔年 LADYBUG 又策劃並邀請 8 位女設計師共同參與「eyes on her:girls garphics 女子設計展 」,以生活各種面向的角度傳遞她們的創作能量,期許讓參觀展覽的觀眾發現原來「男性」與「女性」的設計思維與能力並沒有不同,並且有著同樣精采、多樣的風格展現與專業的商業設計思考。
然而這原本充滿善意、純粹的出發點卻依然受到各種質疑與曲解,像是「提及女性根本是歧視女性、利用女性議題拉抬身價、將女性弱勢化」,讓君慈感到心灰意冷,加上這個自主、非營利計畫的營運皆由她自掏腰包,她在 LADYBUG 社群專頁上俏皮地講:「大家應該會想說這陣子這裡怎麼這麼安靜跟少更新,目前主理人賺錢中,存一些錢,希望可以再過一陣子拿出新的計畫跟大家見面!」也讓原先以一年推出一次企劃為目標的 LADYBUG 在 2020 年暫時停擺。
LADYBUG 2019 ss – eyes on her:girls garphics 女子設計展
2021 ss 「Ladybug Online Desktop」上線!
串聯女子多元創作力,
打開資料夾看見每個獨特的「她」
而這個看似沉寂的計畫,2021 年 7 月終於將以全新的「Ladybug Online Desktop」網站再度啟動,聊到為什麼再度決定展開新的行動,君慈笑著拍桌大喊:「因為我想通了!」拍掉那些可能持續出現的質疑、批評與惡意,身為發起人,君慈意識到 LADYBUG 的最終目的就是要讓大家注意到問題的存在,不論眾人用何種方式發起討論、給予意見,比起自身的感受,更重要的是「關注」,唯有大家關注到議題的存在,問題才會有被消失的一天。
「我原本還打算自己做這個網站,後來發現根本不行!」幸好,君慈說很幸運地遇到 黑洞創造 這樣擅長網站設計和電腦程式、同時又認同 LADYBUG 理念的團隊,在他們的幫助、聯手之下,Ladybug Online Desktop 才得以實踐 。
Ladybug Online Desktop 以設計師每天都會開啟的電腦桌面作為網站互動和整體視覺靈感,網站頁面由三個主要項目構成,首先會在畫面中看到一個「txt.」檔,這個文字檔詳述 LADYBUG 的核心思想以及這個桌面的使用說明書;接著打開「視訊通話」圖示,將會有位氣質空靈、充滿信念的女子 — 創辦人李君慈,與你開啟一場單方談話(笑),介紹 LADYBUG 的核心思想及全新上線的計畫。
而最重要的部分則是「資料夾」,每個資料夾都將蒐羅一個又一個的女性創作者們的作品網站、社群連結,點開後大家就能夠直接藉由網站認識她們、看見她們的作品。這個桌面上還設置了「投稿區」,只要身為女性創作者,簡單填寫基本資料、上載作品網址即可完成投稿,妳也將能成為新增資料夾到這個桌面的一員!
Ladybug Online Desktop 以電腦桌面作為網站互動和整體視覺靈感。(網站畫面截圖自 Ladybug Online Desktop) 頁面由「txt.」檔、「視訊通話」圖示和「資料夾」組成,讓大家能藉由每個資料夾認識女性創作者、看見她們的作品。(網站畫面截圖自 Ladybug Online Desktop)
層層堆疊、越來越多的資料夾如同一場場展覽秀,當這場行為藝術般的秀一個接著一個上演,我們會開始意識到自己或許也曾經對女性設計師們有些謬誤印象,也將發現無論男、女設計師,其實都擁有多元的風格和創作思想;若是針對創作者、設計師人選進行提案時,要是發現浮現腦海的總是清一色的男性,或許會反思是否還有很多相當出眾的女設計師,只是我們鮮少認識她們?在故障的系統被修復以前,我們都不要誤判自己與議題的距離。
希望計畫不再被執行:以「作業系統」連結時代議題的時間感
Ladybug Online Desktop 有一大設計特色,便是模擬當代常見的作業系統視窗,資料夾、檔名等樣式都被君慈移植到這個「線上桌面」,論及為什麼以這個大家司空見慣的設計概念呈現,她解釋道:
「作業系統和議題一樣都具有時間性,十年、二十年後回頭看,會有專屬那個年代的感受,比如現在大家看到 Windows 95、98 的介面,就會聯想到當時的操作方式和年代環境。我樂觀地相信這個議題跟作業系統一樣,會慢慢地更新且消失,成為『某個時代才存在的議題』。」 — 李君慈
「可以說任何人的成功都跟性別無關,但性別上的問題卻也是真實的情況。」君慈表示,LADYBUG 的本意從來都不是要讓大家覺得女性是弱勢族群,更不是要哭訴女性的慘況,而是讓女性設計師的處境被看見、讓問題被關注。
除了「看見」與「被看見」的層面問題,君慈也提到,LADYBUG 其實也希望達成另一種任務,「例如和我同齡的設計師朋友結婚後一直被催生小孩,很焦慮是否能在照顧小孩的同時兼顧自己的事業,但是我同時也認識在這樣的狀況下,依然努力持續著設計工作的女性視覺設計師媽咪。」期望 LADYBUG 未來也有更多活動,能讓女性視覺工作者彼此分享生活經驗、成為她們的交流平台,讓大家更有信心地面對工作和生活的各種狀況。
「希望 LADYBUG 有一天不再被執行,因為當它不再被執行的時候,就代表成功了。這些Bug 被移除,對我來說才是最重要的。」 — 李君慈
WONDER 與 LADYBUG
接下來將聯手發表創作計畫,
敬請期待 & 關注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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