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質調搭配大地色系裝潢,拉開窗簾後大片陽光灑落,在地上形成一道道光影,簡潔而明亮,光是靜靜地坐在沙發或躺在床上,便被既療癒又溫暖的舒適感包圍;孩子偶爾在寬敞如跑道的陽台上奔跑,錯落著夕陽餘暉,又成為另一番截然不同的光景,一種名叫「幸福」的輪廓。
這是作家葉揚及先生彼得共同打造的家,除了相知相惜的兩人,厝裡還有剛上小學卻宛如小大人般的長子羅比,以及近期來到他們生命裡的新生兒路卡。葉揚習慣記錄在粉絲專頁的週記,讀來全是愛和歡騰,那樣的幸福不只淺嚐於表象,從彼此對談的話語及眼神交流中,可以望見柴米油鹽和共同經歷過的悲苦,並沒有磨平他們的情感,反倒成為佐料,讓童趣的視角和大人的溫吞摩擦出火花,平淡的日子因而有了起伏,在付出與獲得之間,建構出專屬於葉揚一家最怡然自得的模樣。
以互補的形狀相處,
彼此是對方最美的和聲
現在的房子,是他們結婚十年來搬的第四次家。對於不習慣變動的人而言,這或許是難以想像和接受的事,但在葉揚與彼得心中,家人在哪裡,哪裡就是家,「我很喜歡搬家,待在一個地方習慣後就會想換,我不覺得世界上有多少老公能接受幾年內就搬這麼多家,但是他可以。我早上跟他說想看哪間房就馬上去看,隔天就說要租,他也從來沒有抱怨過。」葉揚認真地說道。
葉揚和彼得是高中同班同學,交往後一路走到結婚生子,對於他們而言,對方早已是生命中再習慣不過的存在 ── 但兩人其實直到結婚之前,都沒有一起生活過,「結婚後住在一起對我的衝擊很大,比如一開始他習慣站在洗水槽前面吃水果,像隻松鼠一樣,我就自己坐在客廳吃,那畫面現在想起來還是好奇怪耶!」葉揚笑著說,雖然相互陪伴了十幾年,同住生活卻像新的開端,所有個人習慣都必須坦誠相見,「我的成長背景是跟女生住比較多,我爸也是紳士類型,不會穿短袖短褲,所以結婚後我在家中一天到晚看著一個男生露出很多膚色走來走去,真的超不習慣的!」葉揚大笑著補充。
不過生活習慣的差異並沒有讓兩人的愛意消失,倒是成為互補的形狀,葉揚更為此寫了《親愛的彼得先生》這本書 ── 如果婚姻是墳墓,這便是墳墓裡傳來的派對歌聲,沒有誰是最耀眼的主角,彼此都是對方最美的和聲。「葉揚有個怪癖,她習慣把東西懸空放,像手機放桌上一定會有三分之一在外面,我看了都覺得驚險,也常常碎念。」一旁顯得較為冷靜的彼得緩緩說道,就算百般叮嚀而妻子卻屢勸不聽,他也沒有因而煩躁,「有時候我看到就會直接調整,也花不了多少時間啦!」看不慣就順手做,成為彼得維持和樂生活的方法之一。
世上沒有一模一樣的兩個人,只有在一起後想辦法變更好的兩個人,作家身份想來是知性與感性的綜合體,但在日常裡,葉揚大喇喇、不拘小節的個性展露無遺,這在有了第一個小孩羅比後更加倍放大,讓彼得哭笑不得地直嘆氣、搖頭,無奈「控訴」葉揚和小孩都站在同一國,「我只要發現家裡有小凌亂的地方就會整理,她是等到凌亂變得很顯眼才會去收。像她和孩子泡澡粉都隨便放,結果粉末滲進牆壁裡讓白磚變色!哎,我其實也差不多習慣了啦!」彼得形容羅比和媽媽一起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一旁的葉揚則笑開懷地強調:「我真的覺得這些沒什麼關係啊!」一搭一唱間漸漸體現出互補的模樣,也讓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成為生活中的笑料來源。
除了生活習慣上的互補,兩人在小孩教育上的分工,也「適才適所」地發揮長處 ── 葉揚負責智力,彼得則擔綱苦力。「羅比是個知人善用的孩子,他很聰明喔!大概 3 歲之後,他就懂得按照他對每個人的觀察來分派任務給大家!」從寫作業到玩桌遊都由媽媽陪同,爸爸想參與還會被羅比嫌棄:「我才不要跟你玩勒,你又不會!」反觀肚子餓、洗澡、打球時,羅比便會自動自發地朝爸爸奔去,讓葉揚又好氣又好笑,「體力活都找爸爸啦,我要幫他擦屁股還不准,就算爸爸在睡覺也要把他挖起來!(大笑)」
媽媽不在的 30 天 —
男子世界,是一團混亂還是共同成長?
恰好的家庭分工讓生活得以順利運轉,不過總會有某些時候得孤軍奮戰,像是前陣子生下路卡的葉揚,必須在月子中心住上一個月,那整整 30 天,便成了羅比和彼得的男子雙人世界。
「一開始我其實滿擔心的,畢竟智力是我負責的嘛!我沒陪他寫功課怎麼辦?」心想應該是由爸爸接手時,葉揚便冒出下一句話,「嘿嘿,你以為會是爸爸陪對不對?沒有喔,第一個禮拜後他就讓羅比把功課帶來月子中心了,哈!」當時正值搬家前夕,父子倆只有週末才會到月子中心相聚,不過孩子的依賴並非一夕之間就能抽離,因此平日當羅比非常想媽媽時,便會開啟視訊通話,有時分享生活,有時打爸爸的小報告,或者直接和彼得一起騎腳踏車到月子中心,讓思念有安放的處所。
那段時間的腳踏車來回時光,不只是奔向母親與妻子的路程,也是彼得教育羅比的最佳時機,好好調教兒子一些平時賴著媽媽時無法「灌輸」的生活觀:「腳踏車他坐我前面逃不了嘛,我的嘴巴又剛好在他耳朵旁邊,就會趁機唸一些道理給他聽,希望在兜風的同時也能培養一些認知。」彼得說;而除了藉機宣導生活常規、待人處事道理外,也有過讓爸爸忍俊不住的時刻,「那時候路卡剛出生,所有人見面時都會稱讚弟弟,我想他那陣子大概失去了對自己的信心。有次騎腳踏車,我看到旁邊摩托車載著一隻柴犬,隨口說『好可愛』,他竟然轉頭問我:『那我有比柴犬可愛嗎?』我當下傻眼,怎麼會跟柴犬比啦!」彼得哭笑不得地分享著。
有別於葉揚起初的擔心,在與爸爸相依為命的 30 天裡,羅比倒是成長了不少。像是彼得試圖趁葉揚不在家時,糾正羅比「東西亂放」的壞習慣,「平常他都跟媽媽站在同一邊啊,我本來是希望在那一個月可以改變他,結果 ⋯⋯ 好啦有進步!」彼得笑著說道。
或許是潛意識知道那個月必須獨立,羅比在月子中心的行為,也讓葉揚出乎意料,直言「我還是覺得孩子是需要跟爸爸單獨相處的!」並且舉例道:「羅比後來在月子中心自己洗澡、刷牙,這件事讓我難以置信,而且他還用一種『妳站在這幹嘛,我現在可以自己來』的眼神看著我耶!」始終在側的彼得可謂功不可沒,滔滔地分享著:「某一天他突然主動跟我說,他想要自己洗某些部位,我想那不如練習全身吧!還特別傳授他祕訣,洗髮精要在頭上停留久一點,洗完頭髮才會香香的。」除了獨力洗澡,羅比也會自己去社區樓下櫃檯拿外送,孩子的成長彷彿是瞬間的事,當初的小不點,如今已能為父母稍微解勞了。
媽媽不在的 30 天,父子倆是一團混亂還是共同成長?答案是肯定的。
家裡奔放的小大人,
成了學校中的模範生
眼前總是活蹦亂跳的羅比,上一秒還在玩桌遊,下一秒竟跟著電視一起跳〈快樂崇拜〉,而與許多小男孩相同,他最喜愛的運動是打籃球,不只穿著勇士隊的拖鞋,就連房間也設置了籃框,暑假還去參加了籃球營增進球技,在鏡頭前自信地投籃;彼得則身兼他的最佳隊員及可敬對手,投球得分時還一起模仿猩猩搥胸的姿勢,讓空氣中充滿了笑聲。
「不要看他這樣,他在學校或外面其實是很ㄍㄧㄥ的孩子喔!」葉揚進一步分享,「他是守規矩、服從權威的人,像是早上會自己跳下床,嘴巴不斷碎念說不要遲到、不要遲到;甚至會攻於心計,像是遲到會被處罰下課不能出去玩,小一只有禮拜二是上整天課,這樣會有八堂不能下課,他覺得不划算,所以特別不能遲到!」小大人般的行徑,讓葉揚和彼得在羅比獲選為模範生、教師給予「心性純良、為人和善」的評語時都備感意外,雙雙大喊:「他在家根本不是這樣啊!」
不過,在外乖巧、懂得約束自我的孩子,雖然能減輕大人負擔,但家庭的後盾卻也更顯重要,所幸葉揚一家信任基礎打得厚實,羅比有煩惱或心事也會向父母傾訴,「像最近他英文班換成小班制,唸繪本時被同儕嘲笑,他就會覺得受傷、難過,壓力也比較大。」心疼的葉揚耐心地開導羅比,表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優點,也都有擅長和做不好的事,「結果他想了想,居然回『那 ⋯⋯ 我髮質很好!』害我差點笑噴,但我還是跟他說『沒錯,你要想著你有自己的優點!』」葉揚眼睛笑彎地說道。
內在信任、外部空間
共構讓孩子能依賴的家
無論是在意他人眼光的羅比,或是日日為工作奔波的大人們,都得回到家中才能徹底展現自我,除了家庭成員間彼此的信賴外,打造放鬆的生活空間、使用習慣且舒適的家居用品,也是營造「家」這個溫馨堡壘氛圍的一大要素。
雖然搬了四次家,但這回葉揚將舊家許多家具跟著帶了過來,包括他們一直以來習慣使用、出自台灣寢具品牌眠豆腐的床墊,「我們大概兩、三年前就開始睡眠豆腐了,我覺得一格一格的很可愛,也讓小孩有觸感上的變化刺激。」這次搬家時,年紀尚小的羅比對於變動感到不習慣,有陣子抱著娃娃不願意下床,「後來我們承諾『眠豆腐會跟著你過去!』他才比較甘願!」葉揚又接著笑言:「現在在教導他要學習感恩,睡前問他要謝什麼,他就會感謝眠豆腐!」也因為有了新生兒的降臨,規劃室內設計時便將羅比與弟弟路卡的房間以「男生宿舍」之姿設定在同一個空間,並採用兩張軟綿的眠豆腐單人床墊,「不過現在路卡還小,跟我睡比較多,彼得常去羅比房間和他睡,需要陪伴的時候,他們就會一起搬床墊,把兩張床併在一起。」葉揚說道。
睡眠對於大人、小孩同等重要,不只是羅比對眠豆腐愛不釋手,葉揚和彼得也坦言已經睡得相當習慣。偏好軟床的葉揚,喜歡躺下時被床墊包覆的感覺;彼得則希望床墊和床架要穩固、支撐性高,而眠豆腐採用混合設計,將獨立筒和泡棉床巧妙結合,不僅能夠承托身形、釋放壓力,也讓晚睡的彼得在上床時,較不容易吵醒羅比,葉揚也笑著透露:「我那愛懸空的怪癖也延伸到睡覺,我很常睡一睡手腳就掛在床外面,羅比也遺傳了這個部分,所以這款加了邊框的眠豆腐,完全切中了我們的睡眠習慣!」葉揚更笑著透露,「我和羅比都是時鐘型睡法,身體像指針一樣一直轉,至於彼得,我都開玩笑說他是『壽終正寢』式睡姿,怎麼有辦法躺下去就不動如山啦!」
「一整天工作、幫羅比跑腿的辛苦,當躺在床上時就瞬間釋放了,當下的我會覺得特別溫馨,對我來說絕對是釋放壓力的溫柔鄉。」— 彼得
為讓房間整體風格一致,契合葉揚偏好的日系簡約,眠豆腐實木床架及木質床頭櫃都選用了淺色的梣木版本,羅比還拉開床頭櫃的抽屜,喜孜孜地和我們獻寶,裡面放著這位小大人的墨鏡、手錶等個人收藏,桌面上與空間氛圍相襯的月球燈,則是他用衛生紙、報紙手作而成的得意作品;床包則套上擁有奢華觸感和光澤的「匹馬棉系列」裸床包,除了親膚,質感奶油色也與房間中羅比親自挑選的油漆色調相互呼應。
而媽媽不在家的那些日子,從在客廳裡共玩益智桌遊、共讀最喜愛的故事書,甚至彼得邊摺著衣服、羅比在一旁不知究竟是幫忙還是搗蛋地拖地,一路將愛延伸到「房間」,他們愛一塊兒用便利貼在牆面貼出想像中的繽紛世界,喜歡一起在床上翻滾、蹦跳,也不吝嗇給彼此擁抱、像哥兒門般暢談兩個大男孩的悄悄話,在這個溫潤的場域裡,蓋成了一座父子凝聚情感、擁有親密時光的精神城堡。
羅比在房間除了寫作業、看書和打籃球外,近期更開發了別具創意的新樂趣 ── 用眠豆皮在家紮營!易於收納的輕盈特性,讓年紀小的他也能輕易地把眠豆皮折疊於床邊,「我還會把紙袋上的狗狗當作寵物,這些是我最愛的零食、冰棒和飲料,偶爾也讓弟弟進來跟我一起待著喔!」羅比神氣地跟我們介紹他的「氣氛 100」的露營裝備。值得一提的是,羅比的房間裡還有著裝載全家人衣服的大衣櫥,也讓彼得喜歡收藏的外套能有恰好的容身之處,穿著豆服的他一邊準備著把剛剛摺好的衣服放進櫥櫃,一邊說:「不過有時候我會懶得摺,所以裡面亂亂的,但門一拉上就整齊溜溜(笑)!」
不只是房間的寢具講究,視線來到客廳,沙發同樣選用眠豆腐即將推出的沙發沙發「眠豆沙」,彼得常坐著玩手遊、摺疊衣物,一旁的羅比則喜歡坐在椅背上面高人一等般地盯著爸媽,「好像他就是國王一樣,就說羅比真的很像小大人吧!」從小在女性宿舍長大的葉揚,如今家裡成員以男性居多,雖然仍想要打造柔和的裝潢,但也同時加入一些較為男性的元素,「這次搬家我加入一些植物等等新的東西,也多運用灰色、黑色廚具或家具這些比較中性的類型,展現陽剛的調性。」柔中帶剛的氛圍,既符合葉揚的偏好,也讓彼得、羅比能夠更自在地釋放自我。
迎來家中第四位成員
繼續幸褔而鬧哄哄地生活著
有句話說,幸福沒有捷徑,只有經營,這般道理在葉揚一家的世界裡,彷彿完整地被體現了。擁有孩子後,夫妻往往很難有兩個人的獨處時光,葉揚和彼得便會趁羅比在學校上整天課的日子裡,協助照顧弟弟路卡,給彼此一個下午的時間,也許喝喝咖啡、看場電影,享受兩人世界的純粹;回到家再與孩子一起,從沉靜到熱鬧,從而感受加倍的幸福,「葉揚屬於比較積極的人,我是慢慢來、比較沒什麼意見的個性,如果一個家庭中每個人都顧著堅持己見的話,可能會容易生悶氣,像這樣互相互補、心甘情願地配合,就可以細水長流。」彼得說,葉揚常形容他像無根的浮萍,漂著漂著,卻也找到了自己最適切的位置。
較有自我觀點與堅持的葉揚,為了避免針鋒相對的場面,也懂得適時轉彎,讓兩人的相處減少摩擦,「像他很在意生活常規,我有時會想『沒那麼誇張吧!』但這樣吵下去會沒完沒了,懂得偶爾裝聾作啞,就會少掉很多爭執的場面。」
與彼得同是網路科技業業務,但又同時身兼作家的葉揚,也有需要一人空間來揣摩角色心境的時候,但家裡總是鬧哄哄的,難以靜下心來寫作,身為最佳伴侶及後盾的彼得,則會在葉揚暗示性地提醒後,拖著羅比出門走走,「聽到她加重語氣說要寫稿時,我就會規劃隔天要帶羅比出門做什麼,讓葉揚能有自己的空間,畢竟她不開心,家裡氣氛就會糟!要懂得力求自保!」彼得認真地說道。
「我的人生宗旨就是趨吉避凶,要懂得自保(笑)!」- 彼得
「其實孩子和你一樣都是一個人,瞭解彼此個性就能好好相處。」- 葉揚
葉揚、彼得和羅比的三人生活,走過了七年歲月,如今迎來第四位成員,只有他們知道這迢迢長路有多麽艱辛,卻也因此讓感情更加凝聚,三人都對於接下來的日子感到期盼不已,問羅比未來想和弟弟一起做什麼?他率性又天真地大聲喊「希望路卡長得比我高!然後我想和他睡上下舖!」,讓一旁的父母再次忍不住笑得開懷。葉揚憶起一次湊巧的算命經驗,當時算命師說,羅比會帶領他們的生活到另一個層次,雖然不曉得未來會是什麼模樣,但大概可以想見,葉揚的聰明與大膽、彼得的溫柔與耐心,以及羅比的可愛與古靈精怪,會讓這個家以平凡卻獨特的樣貌延續著緣分,笑中帶淚,淚中帶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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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terview & Text / 洪采姍
Planning / 洪采姍、Irene Lin
Produce & Edit / Irene Lin
Photography / EGG 連思博
Cover Design / Yvette Hu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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