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走於演唱會製作與 Live session 拍攝之間的製作團隊 semi,希望把每一件喜歡的事變得好玩且特別,更希望「如果大家也喜歡,就更好了」,最近剛主辦完 DSPS「夢的通道」展覽演唱會的他們,早在 2021 年夏季便開始於 YouTube 頻道推出居家系列影片《ROOM SERVICE》,一如其名,拍攝音樂人於自家以最愜意、放鬆姿態呈現的表演,從耳朵、眼睛到心緒,帶來私房享受般的 ROOM SERVICE。 即日起除了將陸續推出四位音樂人的《ROOM SERVICE》影像,semi 更特別與 WONDER 合作番外企劃,以「房間的心臟」為題,找來曾獲林榮三文學獎小說首獎的新銳作家 鍾旻瑞 訪問及執筆、擅於以簡明寫意線條帶入生活場景的 Nite Studio 操刀繪製主視覺,並由攝影師 鄭曼姿(Manchi)簡約而舒服地捕捉閃爍動人的影像,帶來四篇特談連載,在與創作者們的私房對談中,找出那顆耀眼於他們房間的「心臟」。
一個人與一個空間,是從哪一刻開始產生聯繫,進而得到歸屬之感?窺視創作者素日裡生活環境的同時,我們也好奇,空間中是否有某件事物,也許是熟悉的物件,也許是令人放鬆的氣味,又或是一段持續的背景音 ── 它們會像是汪洋中的船錨,為不斷變動生活製造安定感;或是如《霍爾的移動城堡》中的那個擁有霍爾心臟的卡西法,當這個角色出現,該處就從「空間」成為「房間」,賦予環境獨特的生活氣息,銜接起兩個生活階段的通道,房間也因此有了勃勃跳動的心臟,透過與擁有者的交流,傳遞著獨有的怦怦頻率。
在那個春日午後,semi 團隊首先來到了樂團「昏鴉The Murky Crows」主唱李中立的家中,與他的畫作和音樂度過一段迷幻的時光。
坐在中立家的客廳,時不時主臥室的門便會悄悄打開,門縫露出一對眼睛,不停觀察我們這群大人在忙什麼。那是中立的兒子,因為我們的闖入而必須安靜躲在臥室。
而彼時錄音工程已經結束,正在拍攝平面照,我朝他招招手,示意他可以自由行動,弟弟躡手躡腳走到空隙處探頭望向中立,接著又悄無聲息地回到臥室,這樣重複幾回,讓人聯想到貓。
去年底從花蓮搬回台北,如今住處其實是中立國中到大學時住的家,他依照生活需求簡單做了隔間、拆了天花板便入住:「我青春期所有的時間都耗在這裡,連地板都和小時候的一樣,想說留下一點兒時的痕跡。」
當時移居到花蓮,是受一本名為《Outsider》的雜誌所啟發,他開始嚮往那種和自然相鄰的生活方式,便帶著妻小搬去花蓮海邊。在那裡待了五年,自己開了民宿 Miaoko Hostel,雖然中間朋友們會來拜訪,但那種人們不斷來去的狀態,他漸漸感到與原本的生活圈脫離,寂寞感與日俱增,最終認清自己還是一個 City Boy,決定回到台北。
令他意外的是,相隔十幾年回到青春時期的住處,周遭許多小吃店家竟都沒有改變。「他們看著我從小到大,我再回來時,已經是大人,和他們長得差不多了。」兜轉一圈,時間流逝中的變與不變,便在這樣的對照中被凸顯出來了。
從大學畢業直到去花蓮生活以前,中立曾搬離開老家,住過許多地方。問起他是否有什麼物件,無論搬家、出國短居或者巡迴,總是會帶在身上?他回答:
「我並不是一個特別喜歡收藏東西的人,看我只有兩把吉他就知道了,但這幾年有個東西我會一直帶著。」— 李中立
中立又站起身,拿出了一罐 Aesop 乳液,「摩洛哥橙花乳液。」他特別強調。「淋漓盡致」四個字,在那罐乳液中被深刻地體現出來,它的罐身已被折疊數次,壓縮成了一個乒乓球大小的方塊。「我很節省吧!」他得意洋洋地說。
那款乳液是他 2015 第一次參與大型巡演時無意中買的,相同的氣味陪伴了他整段旅程,也陪著他到了今日。對他而言那次巡演是一次極為特別的體驗,預算緊繃的情況下,一組人馬租了一台小巴便踏上旅程,待在異鄉一個月,望著車窗外的天光變化,哩程數累積幾千公里,而那隨著旅行攜帶的香氣,也成了所有美好回憶的加乘。「後來幾次再去,都是坐高鐵或飛機,也沒有這麼強的冒險感了。」說到這裡他笑了起來,「當然,以我現在的年紀也不太適合繼續用那樣的方式。」
在樂團圈,中立算是起步很晚的音樂人,26 歲後才正式開始玩音樂,而最初在他心中埋下音樂騷動的,也是一趟音樂節的經驗。
大學時,他與玩團友人一起到北京參加迷笛音樂節,正好與許多樂團住同一個飯店,他看見他們攜帶的樂器盒上都貼著「易碎物」的標籤,不知為何,那個景象突然打動了他。回到台灣後,這個念頭便逐漸發酵,最終使他踏上了音樂之路。
那次長途巡演,中立的吉他必須經過運送,琴盒順理成章地貼上了「易碎物」標籤,他才意識到,自己正過著少年時熱血嚮往的生活。
訪問的最後,我請中立將乳液放置在掌心拍照,用鏡頭框住畫面,我突然感覺那使用痕跡好像某種生活的隱喻。你一點一滴擠出每日所需,最終穿上了適合自己的氣味。
I Wonder … 李中立的房間異想
Q:想像一下,有個朋友從沒去過你家,會跟這個朋友描述自己的房間長怎樣?
大概就像千年鷹號的駕駛艙那樣,我坐韓索羅的位子,太太則是丘巴卡。
Q:對於居住空間,有什麼絕對不能妥協的地方?
希望至少有一面窗讓我知道現在是白天或黑夜。
Q:你是常待在住處的人嗎?除了睡覺,最常都在房間做些什麼?
我很宅的,平常在房間不是寫歌就是畫畫吧,還有每天太太准許我玩一場 NBA2K 遊戲。
Q:每次搬到一個新住所,有什麼習慣會因此改變、或是必須得改變?
喝咖啡的方式。如果走路一分鐘可以到的地方有咖啡店,我就會把家裡的磨豆機丟掉!
Q:若可以隨意去一個人家玩、看看他家長怎樣,你會想要造訪誰呢?
阿莫多瓦吧!想被他家的顏色轟炸,想在他家巧遇依然在尋覓著我的潘妮洛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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