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寫完歌後自己狂聽三個禮拜,心想我真是天才!哈哈!」活潑且中氣十足的語調瀰漫空中,整個空間因此輕盈了起來,有別於歌曲給人的輕柔印象,鄭宜農本人講話時眼睛骨碌碌地轉,毫無架子且樂於分享,時而正經描述自我,時而冷不防地開個小玩笑,纖瘦身軀卻蘊含極大能量,充盈於談吐與吟唱之間。從 2007 年創作第一首歌〈小小的我〉至今已走過 15 年,這位讚嘆世界之大的傻笑女孩不斷進化,告訴你我再過不久就能看見光,就算世界如何艱險,她仍願意感覺你我的疼痛,有她指引,接下來,天已經要亮。
從「山」入世,與世界產生連結
創作力連年爆發的宜農,無論是專輯或為影劇創作的歌曲,都直搗人心卻又有著恰到好處的細膩,從不過分打擾;那總讓人以為她始終是站在社會前端的發聲者,但其實一直到踏入這份產業前,她自言是個離世界規則很遠的人,聊起自己的成長,也在眾人意料之外:「小時候我住在山上,環境比較封閉,導致長大後常常搞不清楚狀況,也不太知道大家的標準,有時候會滿困擾的。」
但自小活在山林裡帶來的並非全是壞處,那股幽靜而純粹的氣質沒有隨著塵世而腐化,倒是引領她對世間萬物充滿好奇及耐心;也因為住在山上必須對環境更加提高警覺,練就高度敏感的耳力和觀察力,「我可以同時聽到鳥聲、風聲、人聲和遠方的車聲,也會不自覺地看每個人的一舉一動,比如從對方前後兩次拿水的行為差異,察覺他是不是覺得緊張,這些細微的資訊,就算我想拒絕也很難不接收。」宜農說道。
正因為五感接收到的訊息過於大量,光是憑靠自身難以消化,她開始尋求不同媒介創作,把世間落在她身上的陽光與泥濘重整、內化後,以各種形式綻放開來,不只是音樂,有時是舞蹈,也或許是文字,以至於現今在許多領域,都能見到宜農的足跡,而有趣的是,最初的抒發其實是畫畫。
「我小時候的夢想其實是當畫家耶!那時候音樂根本不在我的想像內,但我們家的教育就是什麼都會讓我試試看,所以我除了畫畫還讀過舞蹈班。」宜農笑著分享而後接觸音樂的契機,是兒時母親買了一把小吉他給她試彈,但當時只與創作擦身,間斷一段時間後,大學才重拾吉他並開始寫歌,一寫便再也沒有停過,直到 2011 年累積了四、五十首,篩選出人生第一張專輯《海王星》,開始跑宣傳後才意識到,將自己安放於音樂中是多麽怡然自得,進而確認「寫歌」是心之所向。
「我的創作初衷,是因為不斷想要跟世界產生連結。」— 鄭宜農
擁抱善惡後積極對話,讓創作成為媒介
和許多創作者一樣,宜農寫歌初期像在寫日記般,將日常所見所聞轉化成歌詞和聽覺表現,但對現在的她而言,從自身出發並將主題先擬定出來、再鑽研解釋方式,才能達到最完整的訴求,「像即將發行的新專輯主要概念是『溝通』,這並不是一個直覺性的東西,我必須要做很多功課,才能呈現出各個面向。」宜農認真地說。當初那個以山為家的小女孩,依循自己的一套標準生活,現在變為積極與社會對話的模樣,除了源於自我探索,更多的是擁抱世界後的反芻,眾聲雜沓並沒有使她感覺疲憊,反而樂在其中,而這些勇氣與習慣,宜農說,是觀眾給予的。
「開始表演、宣傳後,我意識到無論我想做的音樂多麽藝術,這終究是個娛樂產業,觀眾會想互動是正常的,我也發現自己很樂於娛樂大家。」從單純的創作到近年陸續參與專輯製作、寫文案,抑或用他人角度看待自身作品,宜農說自己越來越理解這個世界的運行模式,以及大家需要什麼,在不違心的前提下,她能給的都不吝分享,「可能我的個性本質真的很 M 啦!不會覺得達成別人的需求有什麼關係。」她笑出聲。說使命也許過於言重,但正因宜農勇於傾聽與接納,才能將那些未能言說的淬煉成曲,在一個個你我需要被陪伴的夜晚及清晨,承接以厚實而溫暖的嗓音,感受音樂的療癒力量。
創作者的共同課題:被理解與被質疑
在互相給予中無形擁抱彼此,在互相擁抱後決定再走幾步試試,被療癒的聽眾所給予的反饋,對宜農來說,也是最寬心的動力來源。她笑說自己熱衷於「埋彩蛋」,「每次埋藏在歌裡的想法被聽懂時都非常開心,像之前有人為〈或許就變成書裡的風景〉寫一篇長長的感想文,發現了我一些精心安排的巧思,那個當下真的好快樂。」長久以來試圖理解他人,偶爾也有被理解的需求,對宜農來說,自己與聽眾是並肩而行的盟友,在音樂的道路上彼此牽引,那麼就算人生很難、很長,也能為對方守護平淡。
但即便是創作力滿點的宜農,也不乏遭受質疑、面對瓶頸的經歷。她說自己在音樂方面屬於「直直衝」的類型,並不會有太多糾結,創作到當下的極限後便會發布,那股自信彷彿天生存在,在完成每個作品時總能自我感覺良好,即便後續回過頭看會覺得有些生澀,但因為自己持續前進著,所以並不會掙扎太久,「可是有些創作者不是這樣,他們可能在還沒有到達內心認定的『真理』前會覺得自己是廢物,我就遇過一些人會因此質疑我憑什麼這麼有自信,但我就是沒辦法勉強自己來質疑自己,我想這就是個性差異吧!」她比喻自己是偏向「概念型」的歌手,並非演奏型,也不算頂尖中的頂尖,而被質疑本就是每個創作者的課題,「我到現在都在思考,如何同時兼顧不違心和不被質疑。」宜農認真但處之泰然地說道。
除了想法迥異造成的摩擦,生活中也難免會遇到不順遂的時刻,如音樂人的大魔王 — 錄音卡關,連一向以音準自豪的宜農,也遇過怎麼樣都錄不好的時候:「上張專輯有首歌叫〈深深地〉,它並不是技巧最困難的歌,但我唱了四次還唱不好,錄音時以為自己唱準了,出去聽卻不是這樣,陷入鬼打牆的循環!」平時總能迅速調整自我的宜農當下非常沮喪,不知道問題在哪裡讓她鬱悶不已,宜農聊道,此時的她從不否認自己需要旁人指引、需要仰賴工作夥伴們為執迷不悟的自己開一條路,後來放慢腳步不斷嘗試後,才終於在第四天端出佳作。
「錄音教我的東西是,要知道自己有極限,遇到極限的時候不丟臉,不逞強,也不要害怕麻煩人,因為對待作品絕對不能有後悔!」— 鄭宜農
工作間的休憩,是安全感也是靈感泉源
要將創作發揮到最完善的效果,讓自己工作時處於最高效率的狀態,宜農坦言,工作環境的舒適度非常關鍵,需要安全感的她,習慣將物品放在伸手可及的地方,即便錄音空間的場地空曠,她也喜歡自成一格,「我覺得自己像紙箱裡的貓,很需要安全感!」宜農帶點羞赧地形容工作時的休憩空間。她時常把自己窩在角落,整體必須溫暖且帶有熟悉的香氣,身體前後左右都要被所需物品環繞,「但也會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啦,像是玩偶之類的。」她笑說自己從小就喜歡蒐集小車子那類的玩具,也對娃娃愛不釋手,像是從小陪伴到大、媽媽親手縫製的外婆玩偶,或者就因為多了一搓毛、看似瑕疵更決定購入的抱枕,這些不甚完美卻無比可愛的柔軟物,放在輕巧而便於隨處移動、實用性高的眠豆腐 超展開床頭櫃上,隨時可在工作場域佈置出一方屬於自己的角落,是宜農不可或缺的安全感來源。
而如雲朵般躺在工作室地上的,是同樣由眠豆腐出品的眠豆皮薄墊,更是宜農在忙碌之間短暫休息時的最佳夥伴,可折疊模式能輕鬆攤開、收納,6 cm 厚度適中的高分子彈力泡棉,讓她無論或坐或躺都能迅速充電,進而展開無限靈感迴盪。本身就是眠豆腐愛好者的宜農,自家就有眠豆皮和眠豆腐床墊,「每次打開眠豆皮時,我都會在上面滾來滾去,超舒服!」她淘氣地爆料自己私下較為古靈精怪的一面,就連床套的選擇都偏好花色或多種色塊組成,喜歡空間氛圍呈現出心靈上的「富足感」,「但視覺上要可愛之外又不顯得太幼稚,一切都恰恰好地平衡。」
這次選用眠豆腐邀請日本山鳩舍(Yamabatosha)創作的「動物跳床」果綠色雙層紗裸床包, 滿足潛藏於內心那股對於繽紛的嚮往,「我常常會問朋友,你生來是大人還是小孩?我以前以為我是大人,現在發現其實是小孩耶,躺著腳都會習慣亂翹!(笑)」不過雖然自嘲看起來像小孩,但宜農同時也是個熱愛打掃的人,時不時便拿毛絮黏把滾個幾輪,讓自己能在乾淨的眠豆皮上休憩;而輕鬆舒適的踩踏感受,還讓她自曝一個人時也喜歡隨興跳舞,「但不是好看的那種!」她愛能用身體傳達訊息,也喜歡這件事帶給她的自由感,加上閱讀、打手遊到開嗓暖喉,都是宣洩壓力、堆砌靈感的重要溫床。
睡眠也成寫歌靈感,闔眼張眼都在傳遞訊息
聊到睡眠,宜農說自己從小就不習慣午休,偏好集中的睡眠再集中的工作,若是能夠順利入睡,六小時的深層睡眠對她而言已相當足夠,「但我是一個很會做夢的人,常常覺得我的夢可以寫成劇本了。」她笑著分享有時夢見自己在飛,有時夢見日常的「等下要吃什麼?」對話,接著醒來就餓了,聽著宜農分享自己無厘頭的夢境與反應,讓眾人也都忍俊不住;也正因睡眠如此千變萬化,宜農便曾以此為題創作歌曲〈獸眠〉,用望著野獸睡覺,隱喻一種寂寞的關係。
「睡覺是一個人的私密時光,你知道他有另一個世界(夢境)要去,但永遠不會知道那裡發生的所有。」— 鄭宜農
和宜農暢談的午後正值疫情期間,她說自己最近的作息非常規律,運動、健康飲食、寫歌,更將迎來全台語新專輯《水逆》,嘗試不同曲風,為了融合台語音韻和曲調而煞費苦心。在創作這條路上,宜農從未停止前進與突破,即便遇到不可抗的動盪與干擾,她仍不願放棄與波動共存,正如始終掛在心頭的 — 創作初衷是想與世界產生連結,當聽眾隨著她的創作產生共感,串起喜怒哀樂後,或許就凝聚成閃閃發亮的宜農星球,在亂世中迎來希望。接下來,天已經要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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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terview & Text / 洪采姍
Planning / 洪采姍、Irene Lin
Produce & Edit / Irene Lin
Photography / EGG 連思博
Photography Assistant / Lester
Cover Design / Sheng Lin
本文與 眠豆腐 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