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世紀 50 年代 Josip Vaništa 還是一位畫家,他的畫風相當極簡僅用粗獷的單色線條橫行在單色畫布上,這樣的特點一如他試圖簡化敘事的主張;1968 年 Josip Vaništa 試圖用更「極端」的方式去展現簡單乃至虛無,這和他創立藝術組織「戈爾戈納小組」的失敗有關,他開始深深感到時代要把他們這一群嘗試建立「精神社區」的藝術工作者所淹沒,並預想 80 年代會是個只看存款的時代。
當年他和兩個朋友把自己一幅名為《銀色背景上的黑線》(現已遺失)的畫作搬到克羅埃西亞的耶利諾瓦茨森林中,並以連續拍攝的方式紀錄整個過程,在白雪皚皚的樹林裡,三個穿著厚冬衣的男人背對著鏡頭把畫作靠在一顆樹上,他們圍著它做著不明的手勢,其中一名男子還躺在雪地上,最後他們離開了現場,讓那幅畫孤零零地留在雪地裡,幾天後他們又回到現場觀察這幅畫是如何被白雪覆蓋、淹沒的。
這一系列照片就是 Josip Vaništa 相當著名的作品《沉積 1986 Deposition 1986》,而它最初的名字是《Polaganje slike u snijeg》,在克羅地亞語中意為:把畫放在雪中。Josip Vaništa 用畫作勘查了藝術品與周邊空間的關係,並透過線性、持久的時間給予其時空的沉積,這樣的沉積也代表了一種失去,象徵著他與友人們的失語、「戈爾戈納小組」的死亡。從 1968 到 1986 年,這幅畫猶如一隻沉默的精靈,幫他經歷了那個時代,並在最後遺失其中。
2009 年韓國藝術家 Atta Kim(金我他)似乎重演了 Josip Vaništa 的劇碼,他將八十餘幅白色畫布放置在世界各地,包括東京、北京、紐約、廣島 …… 他撇開了與這些畫布的所有關聯,任其在自然中被雨雪侵蝕,與細菌、昆蟲做鬥爭,它們會是由電閃雷鳴、雨水、黴跡、灰塵、春夏秋冬四季所畫成的,隨著時間的流逝,畫布上有了不同的痕跡,在有些地方,它擁有了泥點,在另一些地方,它腐爛了。
Atta Kim 作為一個信仰東方禪學的藝術家,他知道在廣島放置的那塊畫布上,人類的紛爭與欲望會滲透進來;而在印度寺院旁的畫布上,智慧的風將吹進呼出。
「只有畫布會一直站在自然中,不像我們人類,它沒有妥協與餘地。它就站在那兒,站過寒冬酷暑、站過極大的風暴與響雷,四季交替,它還站在那兒。」− Atta Kim
Atta Kim 的《自然之畫 Drawing of Nature》似乎與《沉積 1986》有異曲同工之妙,然而在精神核心上卻幾乎相反;Josip Vaništa 將自然作為另一個平行時空的人類社會,沉積是一連串死亡的宣告;Atta Kim 則將自然視為更遠更廣闊的地方,對此投去敬畏的心,並希望能在它們所賜予的痕跡上追尋草木與萬物的真摯,正如他所說:
「灰塵弄髒了我,我感到感恩。」− Atta Kim
Source:Atta Kim ,Josip Vaništa
核稿編輯:Avril Ch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