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bastiao Salgado的創作前半生都在拍攝人間地獄,而後半生則去往煉獄背後的創世紀。
作為一名攝影記者,Salgado尋找整個地球上最令人不安的場景。成千上萬的人爭先恐後的攀爬一個巨大的天坑,瘋狂的淘金者從礦場湧出;黑色樹林裏的赤身裸體,在一次又一次的饑餓中絕望。
種族毀滅、生態破壞與戰爭威脅,人們只從嘴巴與意識中熟知這些辭彙,Sebastiao Salgado卻是一個親歷者。
於是無可否認,他的作品成為人類歷史上的一次次見證,或會被永遠銘記在某處的藝術巨幕之上,而問題隨之產生:沒有人想承認,這些承載著痛苦與災難的作品,具有一種視覺的震撼的美。
美?這種時候怎可以感到美?在80年代,名聲大噪的Sebastiao Salgado也受到了抨擊。
美國評論家Ingrid Sichy認為Salgado把人類的苦難變成了藝術的商品,製造了一種病態的視覺享受。把悲劇美化為的是麻醉人類對災難的恐懼,這實則是一種自我欺騙。
蘇珊·桑塔格則在其著名的文章《論他人的痛苦》(2003)中點名了Salgado,(同時也提到了著名的凱文·卡特拍攝非洲饑餓兒童與禿鷲的事件),她認為諸如Salgado這樣的作品正在助長人們的貪婪,即對他人的痛苦有著越來越無法滿足的渴望。
有人開始聯想到宗教,覺得這有些像基督教藝術的傳統:基督的痛苦在各種畫作中得到了象徵與深化,神與人類的苦難成為了其美學的主要來源。
Salgado毫不吝嗇於表達作品中自己的意識形態,他甚至在以強烈的意識形態來召喚、說服人們行動–搏得對於那些苦難的關注。
他聲稱這樣的美化是為了給保守災難的人一些僅有的尊嚴。然而問題是,若苦難被描繪成美麗的,這是否會使主體喪失更多個體特徵呢?或許與其說該批判的Salgado的作品,不如說該質疑的是我們人類對苦難之美的 “熱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