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偉安和愛犬 Lala 住在淡水老街的馬偕故居一帶,附近有許多紅磚瓦為基礎的老平房,與市區高樓大廈的灰暗有著鮮明對比,走進巷弄內,立刻有種時間轉速變慢的錯覺。
他從小就在這裡長大,父親是這一區域的文史工作者,如今所住的地點,在過去便屬於馬偕醫師的房東。雖然建物早已經過改建,但仍有特殊的歷史意義。
擔當雀斑樂團 Freckles 吉他手身分有 20 年那麼久,2017 年又再由他的個人計畫延伸成軍 EVERFOR,隨著蘇偉安走上二樓,看見他的生活空間格局、擺設仍是簡單,放眼望去除了遊戲機,大部分也就是生活必備的傢俱和音樂器材。他不太有強烈的購物慾,直到這幾年才養成了玩遊戲的興趣。「小時候當然也玩過,但後來接觸到音樂就不再玩遊戲了,這幾年看 YouTube 又被吸引。過了這麼多年沒玩,真的因為新的技術而受到很大的震撼。」
當我們坐在中間一塊空地上訪問時,Lala 便趴在我們之間,所以偶爾當她抬頭望向我們,放在一旁用來記錄的手機,便會錄到專屬於狗的急促呼吸聲。或許那僅是她因為天氣炎熱,而本能地用舌上的汗腺散熱,但咧開嘴的表情,搭配她張大的雙眼,就讓人免不了想像她正在對屋內所有人友善微笑。
Lala 原本不是蘇偉安的狗,她小時候便被蘇偉安的前女友領養,兩人一狗共同生活過一段時間。但分手時,因為 Lala 已經習慣如今的住處,他們便協議將 Lala 留下,由蘇偉安照顧。熟悉蘇偉安音樂的歌迷們,或許都對 Lala 不太陌生,過去 Lala 曾經陪著他到外地演出,表演時她便安靜乖巧地趴坐腳邊。
去年 Lala 突發癌症,身上長了腫瘤,不但治療上必須增加許多開銷,Lala 也必須承受許多辛苦。藥物的副作用會讓她口渴,所以她經常在屋內找水喝,而 Lala 的下體也會一直產生分泌物,為了避免室內沾染過多氣味,蘇偉安就得經常替她清潔,甚至每天還必須打針。幸好 Lala 都很配合,「應該是習慣了。」他說。
聊起這些,蘇偉安的語氣相當冷靜平淡,好像這就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反而是 Lala,每當我們提起她的名字,她總會興奮抬起頭看向我們,露出嘗試交流的表情。不知為何,看著她的樣子,我真的有些相信她聽得懂我們說的內容。
問起蘇偉安和 Lala 之間有什麼獨特的回憶,他提起的都是一起旅行的記憶。「去年我去台東表演,就開車帶她下去,現在要找到寵物友善的住宿其實滿容易的,我們就一起住了好幾天。」我問 Lala 有感覺比較喜歡台東嗎?蘇偉安只是苦笑,「我不知道欸,好像看起來差不多。」
而當我們在收拾東西時,蘇偉安又突然說:「其實 Lala 已經到很嚴重的地步了,也許最近就會離開了。」不久以前,Lala 體內的腫瘤破裂導致內出血,身上到處都是瘀青,甚至動彈不得。醫生奮力將她救活一次,但卻也告訴蘇偉安,應該很快就會復發,到時就無法再救治。
Lala 雖然動作稍微遲緩,整體看來仍精神非常好。曾聽說貓狗因為耐痛力很高,等到露出不適,便已經到了很嚴重的時刻。
「所以我已經做好心理準備,面對她的離開。」
— 蘇偉安
走到室外,陽光依舊燦爛得過頭,但心裡卻有種奇怪的感覺,這極有可能是我們最後一次見到 Lala。但無論我們如何感傷,最終要面對分離的仍是飼主與寵物,而世界上真的存在準備好的告別嗎?在那一天到來以前,沒有人知道。
後記:幾個月後,Lala 的 instagram 帳號公佈了她過世的消息,但帳號偶爾仍會更新她的舊照。
I Wonder … 蘇偉安的房間異想
Q:想像一下,有個朋友從沒去過你家,會跟這個朋友描述自己的房間長怎樣?
我住在淡水老街附近,家裡有點古色古香的感覺,外面看得到紅磚教堂,但附近的樹沒有修剪,所以被擋住了。還有我家需要爬窗戶才能進來,因為門口被擋住了,房間不小、長長的,有一隻病犬,娛樂設備齊全。
Q:對於居住空間,有什麼絕對不能妥協的地方?居住空間、國家或城市地域的不同,對於個人創作有什麼影響嗎?
居住空間的話 ⋯⋯ 窗戶吧,有窗戶才有採光,能知道外面天氣好壞,還有讓空氣流通。浴室不能太小,房間格局要方正。房間太小很多東西會放不下,所以也不希望太小。
在國外或是其它不是太熟悉的環境,總會讓我的狀態很不一樣,到達一個未知的城市會很想到處看看,那種新鮮感我想就是對創作有幫助的時候。像我之前有住過台南幾年,在安平就住了兩年,那邊的環境的確很不錯,不管是人事物,那些體驗都對現在的我起了很大的作用,我也時常回想那些日子。
在其它國家所接觸到的人事物常帶給我很大的啟發,比如遇到日本的樂團、泰國的樂團,大家的生活方式與環境,還有玩音樂的態度也的確很不同,多體驗是真的很有幫助。
Q:有什麼東西,無論你是搬家或是出國短居、巡迴,一定會帶著一起移動?
Switch 吧,它很方便攜帶,銀幕大小用來看個 YouTube 蠻舒服的,裡面也有些遊戲可以玩,有它就不怕無聊。我還有個一個 37 鍵的小合成器 YAMAHA Reface DX,可以練練琴或抓一些和弦什麼的,它的音色很多,可以玩很久。
Q:若可以隨意去一個人家玩、看看他家長怎樣,你會想要造訪誰呢?
這種事很像哆啦 A 夢劇場版《新·大雄與鐵人兵團》所發生的事,他有一種道具可以進到鏡中世
界,裡面都沒有人,所以大雄他們每天都在不同的有錢人家裡睡覺。這種事我也有想過,但我應該會去淡水的一些新大樓裡看看裡面的裝潢什麼的。有件事是真實發生過,多年以前,某次雀斑在女巫店表演,馬念先有來看,也不知道為什麼後來我們全團就去他家玩了。他那時候住在離女巫店不遠的地方,覺得他家真的蠻時尚的,客廳的電視還可以轉到另一面,就可以在裡面的房間看同一台電視了,他還跟我們聊了很多,介紹一些音樂給我們聽,並且送我們很多 CD 帶回家,真的覺得太夢幻了那一次。
ABOUT |房間的心臟 🧡
遊走於演唱會製作與 Live session 拍攝之間的製作團隊 semi,早在 2021 年夏季便開始於 YouTube 頻道推出居家系列影片《ROOM SERVICE》,一如其名,拍攝音樂人於自家以最愜意、放鬆姿態呈現的表演,從耳朵、眼睛到心緒,帶來私房享受般的 ROOM SERVICE。
窺視創作者生活環境的同時,我們也好奇:一個人與一個空間,是從哪一刻開始產生聯繫,進而得到歸屬之感?當這個角色出現,該處就從「空間」成為「房間」,賦予環境獨特的生活氣息,房間也因此有了勃勃跳動的心臟。除了音樂人們的《ROOM SERVICE》影像,semi 更特別與 WONDER 攜手,以「房間的心臟」為題展開四篇特談連載,並由擅於以簡明寫意線條帶入生活場景的 Nite Studio 操刀繪製主視覺;後續並延續為長期專欄,持續由曾獲林榮三文學獎小說首獎的新銳作家 鍾旻瑞 訪問及執筆,並由攝影師 鄭曼姿(Manchi)簡約而舒服地捕捉閃爍動人的影像,並與不同藝術家合作繪製視覺,在與創作者們的私房對談中,找出那顆耀眼於他們房間的「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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