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吐司、一杯茶、一本村上春樹小說,簡約潔淨的房間裡,飲食工作者索艾克在床上或躺或趴,一旁的植栽彷彿隨著他的呼吸,散發慵懶氛圍,為愜意的假日拉開序幕。有著「廚房廢寶」稱號的他,在螢光幕前總是活潑風趣,這份滲透進骨子裡的開朗,讓幕後生活也同樣愜意多姿,從工作到休閒,索艾克總有自己的一套邏輯,在這片天地裡,他烹出料理夢,也活出自己最真實的樣子。
天生自帶浪漫?踏上料理路是意料之外
工作是做菜,私下的興趣也是做菜,索艾克的生活圍繞著廚房裡的大小事,看來總是爽朗、舒心的日常,讓不少人以為是他生性浪漫所致的生活樣貌,「但我其實是個務實的人耶!一點都不浪漫,也不喜歡驚喜,更接近控制狂一點。」怎麼說呢?切換成工作模式時,他炯炯有神的眼底有光,雖叫自己「廢寶」,但索艾克不忘強調:「我的廢寶哲學,是只要一進入工作狀態,就會在短時間內極度專注地完成所有事情,然後開始盡情地耍廢!」廢的定義絕不是不負責任地耍懶,而是用聰明方式高效完成工作,接著追求極致理想生活模式,這講求快、狠、準的個性,也是讓他踏入這行的關鍵。
大學剛畢業的索艾克,大概沒想過自己會走上這條路,還走成最自信的模樣。彼時的他正苦惱著是否該到國外繼續研讀電腦相關課程,恰好有個烹飪教室的工作機會,便以平面設計的身份先進去試試,一待竟超過六年。「我和當時的老闆很有默契,就思考要不要繼續經營這個領域,當時很實際地也和原本打算出國進修再回來工作的薪水比較了一下(笑),才決定走料理這條路的。」撇除咬牙苦拼的老掉牙情節,也並非感性流的浪漫思維,冷靜的索艾克在面對所有選擇時,都以現實面為優先考量,這是讓他最安心的生活方式。
烹飪教室之於索艾克,是料理的起點,也是人生中重要的轉捩點。當時雖以平面設計師的職稱工作,卻時常因為做不出理想作品而感到沮喪,反而在工作期間與世界各國的廚師們朝夕相處、漸漸接觸各種美食,在料理方面獲得了更深刻的成就感、興起繼續鑽研的想法,才發現原來比起設計,「做菜」或許更是他的才華所在,使他信心倍增。
「因為料理,我找到了和世界對話的方式,這是支撐我生活下去的養分。」— 索艾克
後來的後來,索艾克成了旅遊節目中畫龍點睛的主持人,成了 YouTube 上教學各式料理的指南針,也成了你我家中食譜書櫃中的作者之一,十多年了,索艾克仍然用他的方式在料理領域陪伴著大家,「我覺得自己的運氣很好,也很感恩,一路上都有工作順順地接著發生,不然我原本是沒有打算成為自由工作者的。」順水推舟,一切都像自然發生,冥冥之中如在訴說:世界那麼大,總有容你發光的地方。
非本科系出身又怎樣?廚房廢寶有自己的路
然而要把料理夢實現成能養活自己的飯碗,並不是一件易事,尤其對於並非本科系出身、也沒有在餐廳工作過的索艾克來說更是如此。想起當初碰得一鼻子灰,至今仍記憶深刻:「一開始在烹飪教室超挫折的耶,廚師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好多專業術語聽不懂;來上課的學生也都是有一定經濟能力的社會人士,看他們談論最近吃的餐廳,我聽都沒聽過。」索艾克深知雞同鴨講不是辦法,便把時間和預算全部花在投資自己、不斷默默練習和涉獵,久了之後自然內化成底蘊,成為信手捻來的知識。
開始自由接案後,索艾克也曾一度質疑自己,擔心專業度是否足夠?呈現的料理夠厲害嗎?,歷經好一段時間才慢慢沉澱心緒、找回最純粹的初衷:「我就是一個喜歡在家做菜的人,想把這種樂趣分享給大家,讓更多人知道『原來這些東西在家也可以完成!』」他也透過不懈地吸收相關知識,親身實驗各種關於料理的「都市傳說」,像是筍子要怎麼煮才不會苦等等,一步一腳印磨過來,那些精華都會留在身上,像雞精一樣厚實而濃郁。現在的索艾克,已不是當年在烹飪教室探頭探腦的菜鳥,而是連開火、加調味料都自信滿滿的聚光燈焦點。
做過各式各樣料理,出版了自己的食譜,東、西方菜色都難不倒他的索艾克,近年來的課題是想辦法讓各種料理沾上「台」味,一方面延續熟悉的味道,一方面也在尋根。「二十幾歲時我對世界很好奇,一有空檔就訂機票出國,可能一兩個月就飛一次,但到最後卻發現,怎麼反而我對台灣的菜色很不了解?」有家的力量,才能飛得更高更遠,三十歲的索艾克,轉而回過頭來研究台灣菜,也問了媽媽不少傳統食譜和料理作法,出身台中沙鹿的他挑眉地說:「我們家的粽子會包蚵乾喔,很特別吧!」正因台灣多元且各地習慣不同,才連食物都有樂趣可以討論,這些道地的特殊口味,如果不記下來,該有多可惜?
「一來也是在消費台灣價值啦,哈哈哈哈!」玩笑歸玩笑,索艾克直言,台灣其實有很多優質農產品和料理文化,過去可能因美學差異而接受度低,現在他想透過自己的方式重新演繹,讓食物與食材的美好被看見:「我想用我們這世代的語言溝通『台菜』,在家煮菜也能趴哩趴哩*註、很FANCY 的感覺!」當大家開始關注起「台灣味」的議題,或許不一定要有標準答案,能夠掀起「討論」就已是索艾克想帶給大家的命題,自己的根,到底得由自己找尋。
註:趴哩趴哩,日文「巴黎 Paris」的發音 パリ(Pari),形容時髦的意思。
耍廢也要質感滿分!
廚房之外,是讓身心回歸原點的沉浸
鑽研料理的工作場域幾乎都在家中的索艾克,居家歸劃總以廚房為中心串聯咫尺可達的房間,讓專注工作與放鬆休憩在成為能夠隨時愜意切換的情境,「房間對我來說是陳設簡單但不失質感最好。」他書櫃裡收藏著各式各樣的食譜,「我在床上如果不是在睡覺,就是玩手遊、看影片或看書!」甚至笑曝自己曾玩 Switch 玩到多次落枕,惹得他忍不住自嘲:「哪有一個講求生活質感的廚師,私下每天都愛打電動啦?!但那就是我!」這正是他為自我充電的極致哲學,想學什麼便從不抗拒探索,捏陶、滑雪,又練了滑板和攀岩,然而回歸房間這個場域,舒舒服服地耍廢便是讓身心回歸原點之必需。
加上工作求常常得上鏡,有沒有睡好是影響狀態好壞的關鍵, 也因此,雖然自認不難入睡,但索艾克說:「好床墊是我房間裡最重要的一項單品,我很擅長用朋友送的家具單品或二手家具佈置,但床墊一定要用好的。」以前喜歡睡軟床的他,過去時常因為睡姿不良而容易腰痠,這回選擇眠豆腐出品、躺感扎實的芝麻豆腐床墊,高密度支撐力又不失 Q 彈的觸感深得他心,「而且我其實睡相很差,有時候睡醒時頭在床尾,芝麻豆腐有床沿設計,我就比較不會睡到掉下去了,哈哈!」熱愛在床上打電動的他,也將眠豆腐記憶枕和乳膠麵包枕疊在床頭,無論是趴在上面的軟綿感,或是躺著被枕頭簇擁的幸福感,都讓索艾克更沉醉於休息時光。
此外,他習慣假日時在房間內享用早餐,用簡單輕巧的組合,開啟美好的一天,「我會自製果醬放冰箱、前一晚先準備冷泡茶,這樣隔天早上就能快速烤麵包,拿進房間裡面繼續懶廢。」索艾克不藏私地分享自製果醬的好處,除了做吐司外還能加氣泡水、做成沙拉醬,讓快要過期的水果免於浪費。活潑的他喜歡熱鬧氣氛,疫情前常邀朋友們到家裡作客,有時待太晚便留宿他家,加上爸媽偶爾北上探親,易於收納、也能折疊當作沙發使用的眠豆皮,便成了不可或缺的小幫手,還說以前總愛在假日上山度假,等能夠安心出遊之時,他就要把眠豆皮裝進車廂一起帶上山,「打開就可以睡得很舒適!」
不只寢具,光線也是索艾克講究的一部分,「我房間的主燈基本上沒開過,只開桌燈或立燈,柔和的感覺很舒服。」他認為家裡不需要過多裝潢,運用簡單的立體光源,就能打造出放鬆的氛圍;而鑽研植栽多年的索艾克,近來以種觀葉型植物居多,不僅擺在房間裡能沉澱心情,早上出去陽台澆花時,也可以順便整理思緒,「種了這麼多年,發現對生死看得比較開了,光香草類大概種死超過一百盆吧!久了變比較灑脫,對很多事情不會那麼執著,舒服就好。」以為是自己在照顧植物,其實植物也在治癒著索艾克,安安靜靜地,伴隨大徹大悟。
除了植物之外,索艾克家中最多的收藏非「餐盤」莫屬,起初因拍攝需要而購買,後來則是為釉料所著迷,「我很喜歡看陶釉料經高溫後變不規則的圖樣,在不同位置的反光好迷人啊!」特別是金屬、銀的釉料,不只有魅力也為食物加分,前幾年只要出國,索艾克都會特別到選貨店晃晃,近期則是更常在台灣陶藝家展覽時購買,甚至自己也跑去上了陶藝課,陶冶心性。
「那些只不過是我瑣碎人生中發生的小事,如今看來,是人生中稍微繞點路的插曲,然而那些記憶,在某個時刻,想必會穿過遙遠的漫漫長路前來造訪我,並且以不可思議的強度撼動我心。」— 村上春樹《第一人稱單數》
鏡頭裡的索艾克自在地躺在床上,咬著吐司邊翻小說,當年那個對前途躊躇不定的男孩,經過一次次轉彎直行,如今成為幕前眾所熟知的料理人。無心插柳,卻因此找到與世界產生連結的方式,在迅速更迭的時代裡,索艾克一年比一年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他的烹飪夢走了十餘年,未來會繼續走下去,以廚房廢寶的任性姿態,閃閃發光。
飲食工作者| 索艾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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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terview & Text / 洪采姍
Planning / 洪采姍、Irene Lin
Photography / Kris Kang
Produce & Edit / Irene Lin
Cover Design / Sheng Lin
本文與 眠豆腐 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