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蘭巴托」的直譯是:紅色英雄城,這是一個看起來頗有蘇聯感的名字,1924年成立的蒙古人民共和國處於蘇聯勢力範圍之下,一直到持續到1992年。在蘇聯解體後,共產的蒙古國也隨之瓦解,開始向市場經濟過渡。
更改國號後不久,來自西方的文化風潮便刮到了這裏。90年代中期,蒙古國衍生了嘻哈音樂,其中最早出現嘻哈的是烏蘭巴托。在蘇聯式的公寓樓外和淩烈的冬風中,一些新潮的年輕人互相分享混音磁帶,受著2Pac、Snoop Dogg和Wu-Tang Clan的影響,開始摸索著自己的音樂。
嘻哈音樂正在烏蘭巴托這座老城在自有的文化和人文上,創造著新事物。
倫敦攝影師兼導演Alex de Mora第一次聽到蒙古的嘻哈音樂時,便立刻被吸引住了。作為一個泡在樂隊裏長大的音樂愛好者,他熱愛且樂意去挖掘在西方世界被忽略的音樂。
「我的根一直是音樂,而不僅僅是攝影,」他說。「我是在樂隊中長大的,對音樂和亞文化非常癡迷,所以它立刻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2019年10月,他來到了蒙古國,作為音樂愛好者,目的即是記錄烏蘭巴托市的嘻哈文化與未被發現的音樂現場。一位唱片店老闆告訴他:蒙古的嘻哈音樂是自我表達的有力工具,就和全世界一樣。
2019年10月,他來到了蒙古國,作為音樂愛好者,目的即是記錄烏蘭巴托市的嘻哈文化與未被發現的音樂現場。一位唱片店老闆告訴他:蒙古的嘻哈音樂是自我表達的有力工具,就和全世界一樣。
公路上立著巨大的看板,電視上播著kfc的廣告,他很容易就通過這些媒介熟悉了一個面孔,那是一個典型的蒙古面孔,卻有著最街頭的裝扮,總仰著頭給人們看自己的鼻孔,於是在見到Big Gee之前,Alex de Mora就已經感受到他在這個世界幾乎是超級偶像的存在。
Big Gee是典型的蒙古小孩,在蒙古包區長大,這是他受歡迎的一個重要前提—年輕人既能從他的音樂中感受到外來文化的驚喜,同時又能夠獲得以蒙古生活、情感為基礎的自我認同感。
Alex de Mora花了很多時間與Big Gee待在一起,由此也見到了除卻城市化外的另一個蒙古—青年文化的蒙古。街頭的年輕人和全世界的青年一樣潮流與反叛,穿著傳統服飾的老人緩緩路過他們,神情淡然。
「我創作歌曲是因為我熱愛音樂。如果我想要事業或錢,我就會做完全不同的事情。」他們說著和全世界的年輕人一樣的話,輕狂且幸福。
Big Gee站在一處高地上,雙手插在口袋裏—他總是這樣。他從頭到腳都是一位十足的說唱歌手,而他背後是蒙古的天空與塵土。Alex de Mora希望能找到當代的蒙古,但實際上,當代與歷史總無法全然割裂,你看著他的黑色棒球外套和脖子上的金鏈子,無法想到他在另一處的眷戀,它與生俱來,在血液裏流淌,他所做的所有嘗試依舊基於此:他所在的國家與民族。
「有政客想給我錢,讓我支持他們的政治運動。」Big Gee直言不諱,「這足以說明嘻哈音樂在蒙古的盛行。但說唱是我的武器,我不能把武器賣給虛偽的人。我是一個蒙古人,我所做的都是為了所有蒙古人的福祉。」
Big Gee有很多兄弟和「小跟班」,Alex de Mora現在能理解那種說法:Big Gee在蒙古比總統還要受歡迎。他們是蒙古社會的先鋒,如同sex pistols篡改國歌,唱出「God Save the Queen,She ain’t no human being(天佑女王,她不是人類)」時所引起的震動,Big Gee們申討蒙古嚴重的家庭暴力、酗酒成性以及政治腐敗問題,猶如一根針插入民族的血脈,人們被刺痛與激勵,挺起了脊樑。
Big Gee最終還是帶著Alex de Mora來到草原,這是另一個彪悍的蒙古,高達40米的成吉思汗巨型雕塑面對著廣袤的土地,在世界上最寒冷的首都,他伸出永不褪色的鋼鐵之手。
大多數人想到蒙古時都會想到遊牧民族,傳統服裝,草原和山脈,新一代站在這片土地上,依舊面對著民族的英雄,正在用不同的話語敘寫國家的當代肖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