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an Goldin在還沒有成為Nan Goldin之前,是個膽戰心驚的小女孩。
十一歲那年,她渾身顫抖的接受了姐姐臥軌自殺的事實,隨後,又畏畏縮縮的被心理治療師預言:她往後也會一樣。
Nan Goldin的青春期,正是美國「性解放」運動的轟烈時期。她離家後,很快融入到了一群年輕人中,他們年輕、美麗、燦爛,貧窮而不上進,在頹然中高頻率的使用身體與思維,陷入一次又一次短暫的人生高潮之中。
在某些特定的時刻,這樣的年輕人遍佈在各個國家,各個歷史的角落。
Nan Goldin把他們視為摯友,她也從中遇到了心愛的男生。她的鏡頭總是在濃郁的橘色中開始,在刺眼的紅色裏得以膨脹,最後變得慘澹。
她的成名作之一是《自畫像》,她呆滯的站在鏡頭前,鼻青臉腫,不發一言。這是一張被家暴的照片,她還有一系列這樣的照片。外人可以將其理解為控訴與不忿,但它在Nan Goldin自身這裏還有另一層意義:這是此時此刻在人生中的我。
此時此刻在人生中的「我」,是她拍攝所有朋友的初衷,因為第一人稱的代入感,在她鏡頭下的朋友們都蒙上了一層被憐惜之情。
「在學校的時候
我住在Province Town
那是一個同性樂園和藝術家的集聚地
在70年代
這些年輕的畫家、作家…在這裏舉辦了各種聚會和藝術沙龍
他們真摯又熱烈
然後,後來的一切都徹底變了」
用影像對抗人的逝去,Nan Goldin一直這麼做著。
她拍攝了許多女性朋友的身體,在淋浴時,在做愛時,在被擁抱時。畫面是美的,所顯現的情欲卻並不熱烈,它屬於友誼的一種,它是溫情的關懷。
(由此也想到荒木經惟作品中的胴體,是如此絕美與淩冽,帶著死亡的意味。)
愛在暴力中鮮血四溢,生命與年華也在流逝中。由於生活的混亂,Nan Goldin的許多朋友感染了愛滋病等疾病,都英年早逝。
我害怕失去他們。
在姐姐逝去後的那一刻,她便有了這樣的擔憂。從這裏誕生了新的她,以自己動人的心態,孜孜不倦的為他人寫著細膩的日記,這便是私影像的Nan Goldi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