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拍照的時候,人顯得起伏不定,顧此失彼。人物攝影,拍到的無非就是一個人的面具,或者真相。」—《清醒紀》
看到若木信吾的作品,瞬間從我腦海裡浮現的是來自清醒紀的這句話。
集結平面攝影師、錄影、編劇、書店負責人於一身、曾執導白河夜船的導演若木信吾,花了二十年以各種不同角度,嘗試了解自己最親近的親人。他自還是 10 歲小學起開始接觸攝影,13 歲開始拍攝一起住在一起的爺爺,直到爺爺 2004 年辭世。亦師亦友的玩伴,若木與爺爺的美好記憶。
若木信吾是雙薪家庭的獨生子,小學放學回到家後只有爺爺一個人,那時是 1970 年代末,日本剛剛推出全自動小相機,當時爺爺為了拍攝家族寫真買了這台相機,結果沒有人使用,這台相機最後變成了小時候若木信吾的玩具,開始攝影的他很希望拍攝人物,促成他開始拍攝跟爺爺一起玩耍的契機。
隨著不斷的拍攝,若木越來越喜歡上攝影,想要更加了解攝影不同的面相,但住在濱松的他沒有攝影書店、也沒有各種攝影的展覽,只能透過雜誌了解攝影相關的資訊。 看著這些雜誌開始對美國、歐洲的照片產生興趣,便開始和爺爺一同嘗試各種不同的風格。
爺爺對於若木信吾來說是玩伴,也是人生的導師。在那沒有網路的年代,長時間相處的過程中讓他學習到各種人生處世的應對進退。
若木指著封面的照片說:「譬如這張照片,是我把柿子放到爺爺頭上,爺爺不會告訴我『不要這麼做』,反而假裝出這樣嚴肅的表情。」彷彿回到兒啼時代幸福表情的若木認為,這樣不需要語言溝通、自然發生的互動式是他成長過程中最美好的記憶。
追尋大師腳步,赴美學習攝影。
為了學習歐美的攝影,大學時若木信吾前往美國留學,發現喜歡的攝影師都在拍最親近的人們,如理查德,阿維頓(Richard Avedon)拍攝父親的照片、黛安‧阿勃斯(Diane Arbus)等,一直到了美國他才發現自己拍攝爺爺也是一樣的事,因此開始轉換思維,下定決心要把爺爺的照片作為個人的創作,並開始想要出版攝影集。
「我最想做的事果然是不停地關注某一個人的存在,攝影只要按下快門就能夠拍攝,剩下的是思考著、想像著而已。
但對象作為一個最親近,無法分離的存在,持續 20 年間不停的拍攝會帶來什麼樣的結果,讓我很想嘗試看看。」
「果然,就算一直持續拍一個人,還是不能了解它的本質」,若木信吾感嘆的說到,攝影只能瞭解某個側面的真實,如洋蔥般一層一層,永遠無法貼近真實的本質,隨著拍攝的時間拉長可能會更不了解,拍攝這些照片,只能靠著自己的想像這個人究竟是怎麼樣的存在,而進行拍攝。
系列創作在爺爺過世時畫下休止符,在喪禮時若木信吾並沒有停止拍攝,更是將葬禮的照片集結成冊,出版「葬送」一書。
我不禁好奇的問:「這麼親近的人過世了,當時怎麽能夠這麼冷靜地拍下這些照片呢?」若木信吾回答我,對他來說在過世那剎那,眼前的爺爺靈魂就已經離開了,但到了最後還是沒能了解爺爺究竟是什麼樣的人。
攝影終究沒辦法瞭解事物的本質,因此讓他更想要挑戰這件事。
作為導演的若木信吾,第一部電影是以和爺爺 20 年相處的回憶和作為創作的「星光華爾茲」(星影のワルツ),接著是以台灣阿美族樂團為對象的紀錄片 《TOTEM~song for home~》,與吉本芭娜娜原作改編的《白河夜船》。
若木信吾認為自己和一般導演最大的差異是,自己無法做到真正導演的演出指導,但可以做出視覺上的的表現。在白河夜船拍攝現場,若木信吾不去指導演員的演出,讓演員解釋腳本作為觀察者,自然而然地捕捉、記錄下畫面。
「演出家信任自己的演技,有個演出的目標,而作為攝影師為了構築自己的世界,必須相信觀察到的事物,在拍攝電影與攝影最大的相同之處,當然是使用相機記錄之外,我認為是必須相信到自己偷窺到的這個世界。」
Q:為什麼會想要建立 BOOKS AND PRINTS ?
若木:「一直在高中以前,若木信吾一直生長在濱松,只有書店的存在,能夠讓他接觸到遠方的世界,因此希望為濱松創造一個攝影的空間,讓年輕人們可以來體驗攝影的魅力。學生課業都很忙,目前幾乎都是三十歲的人來,因為攝影集很貴,很希望更多學生來看書,不買也不要緊。」
建造於 50 年代,是濱松戰後第一棟混凝土大樓,當時又稱「燃えないビル」 不會燃燒的大樓。
店內搜集各國的攝影集、Print,四樓則是展覽空間,定期舉辦攝影展與講座。
Q:為什麼會鍾情於長期計畫?
若木:「作為觀察者想去看一個人的存在,本身就會是一件相當長時間的事,另外我認為攝影、又或是編輯的魅力是可以將不同的時、空混合在一起,這也是我喜歡長期計畫的原因。」
Q:想在 Wonder Foto Day 找到什麼樣的攝影師。
若木:「想找到有能力觀察事物的攝影師,雖然這樣說有點模糊,不管在意義上、視覺上,攝影就如剛剛所說,看著、觀察著、思考著拍下來而已,反而更加不容易,比起繪畫、雕塑、錄影等,不好好觀察不行,那樣的能力需要才能與訓練,希望能找到這樣好好觀察、思考的創作者,這樣的攝影師不管在哪個國家都能夠創作出好的作品。」若木:「真是不好解釋,想找到看著窗外的人,我覺得攝影就像是鏡子與窗,有些人只看得到鏡子拍得到自己,希望可以找到兩者都看得到的攝影師。」
Q:對於 Wonder Foto Day 的參加者有什麼建議呢。
若木:「沒有什麼特別想建議的呢,不過可以堅持下去就好了,果然大家開始創作是很容易的,但如何長久持續下去是接下來重要的課題,但我覺得痛苦地堅持下去也不是一件好事,如何開心的走下去是最重要、要最困難的課題。」
身為木村拓哉與淺野忠信的御用攝影師,並以《星空下的華爾滋》、《白河夜船》等電影作品縱橫於日本藝文界的若木信吾,本次將受邀前來 2019 Wonder Foto Day 舉辦特展,並擔任評審,也預計邀請得獎攝影師至濱松展覽或是駐點創作,歡迎屆時前往松菸文創園區,感受若木信吾獨特的跨界視野。
攝影師、電影導演、書店負責人。
1971年3月26日出生於静岡県浜松市。
紐約羅徹斯特理工學院攝影系畢業,跨足雜誌、廣告、音樂、媒體等領域。
雜誌「youngtreepress」的發行與編輯,於濱松市的攝影書店「BOOKS AND PRINTS」負責人。
電影則是同時進行攝影與導演,曾執導《星空下的華爾滋》《TOTEM~song for home~》
《白河夜船》(原作:吉本芭娜娜) 等作品。2018年更成立「若芽舎」,出版繪本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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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OKS AND PRINTS http://booksandprints.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