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2017年,離始於1979年來的伊朗伊斯蘭革命,有38年了。
多年來,伊朗因著其堅持發展核計劃造成了與美國的持久緊張關系。其實,自1979年伊朗伊斯蘭革命以來,伊朗與美國就拉開了敵對關系的序幕。
1979年,伊朗宗教領袖霍梅尼發動的伊斯蘭革命,使得在美國策動下已開始進行西方民主化進程的伊朗巴列維王朝結束,而開始了政教合一的伊朗伊斯蘭共和國政體,這便是伊朗近代38年的起點,也是展覽呈現有著38年歷史的新伊朗。
緊隨1979年伊斯蘭革命而來的,是長達8年的兩伊(伊朗、伊拉克)戰爭,這使得伊朗陷入了戰爭的泥潭。
加上伊朗長期以來與伊斯蘭不同教派的沙特阿拉伯和以色列的敵對狀態等等,伊朗的內外局勢,以及不斷的戰爭陰影,形塑了今天伊朗社會的政治、經濟、文化。
但是,外界對伊朗的解讀和觀看,主要依賴西方主流媒體等發聲渠道,但展覽《伊朗:38年》中66位伊朗攝影師對一個孤立的伊朗的內向式本土觀看,無疑有助於增進我們對這個國家的了解。
展覽《伊朗:38年(Iran: year 38)》,作為2017年法國南部的阿爾勒攝影節的重要一檔展覽,以一種廣闊的視角,展現了66位伊朗攝影師對自己國家的紀錄、觀看與審視。
伊朗有著詩歌傳頌的歷史,而詩歌的現代形式,則為攝影,有著濃厚詩歌氣質的伊朗,以攝影作為表達自我的方式。這個展覽中的攝影師藝術家們,通過影像呈現了伊朗的轉變、戰爭,以及由內而外,由動而靜的各種層面的變化。1978年之後的伊朗人拿起相機對準自己的國家,為我們呈現了一個詩意化的,承載了懷舊、懷疑、戰爭、傷痛和希望的全景式新伊朗。
策展人為兩位女性,一位是出生於1962年的阿納希塔·葛巴伊安·埃德哈迪(Anahita Ghabaian Etehadieh) ,她在2001年開設了伊朗第一家專業攝影畫廊“絲綢之路”。作為參與了伊朗攝影由紀實走向當代進程的重要畫廊,“絲綢之路”無疑是伊朗攝影師與外界溝通的重要渠道,此次展覽的大多攝影師,也都由這家畫廊代理。
另一名策展人則是伊朗的年輕一代,出生於1981年的攝影師紐沙·塔瓦坷莉安(Newsha Tavakolian),2015年她被提名為瑪格南圖片社一員。
此次展覽中,紐沙·塔瓦坷莉安展示了她拍攝的與其熟知十多年的鄰居,作品不僅展現了伊朗中產階級年輕人的私人生活面貌,更意圖表達他們在面對未來時所缺乏的信心。
一進展間,出現在眼前的便是革命和暴動的場面,直到1988年兩伊戰爭結束之後,那些軍人、士兵、占領等緊張的場面才有所緩解,但影像卻由外在的沖突轉向了內化為日常生活和心理的內在沖突。
除了拍攝革命戰爭的攝影師外,其他多數攝影師都出生於1979年伊斯蘭革命之後,這也是這個展覽的重要性所在,我們正通過他們觀看他們所展示的新伊朗。
整場展覽,從對革命、戰爭的紀實影像開始,逐漸交織了眾多主題的觀念攝影。展覽以戰爭、身份、心理、環境、性別等多種主題,展示了一個既古老又年輕的伊朗,一個受到古老文化捆綁,又受制於現實沖突的伊朗。
這篇推文介紹66位攝影師中的12位的作品:
他們中最年輕的攝影師還不到30歲,在1978年之前,攝影很少存在,但是在1978年革命之後,攝影媒介開始進入伊朗人民的生活之中。
當戰爭開始後,國外攝影師逐漸離開了這裏,開始有了不同類型的伊朗籍攝影師,他們兩伊戰爭的八年間不斷錘煉成長。這是一個從一線到家庭的多元面向的展覽。
Kaveh Kazemi
1952年出生於伊朗首都德黑蘭,從1978年開始攝影。
Kaveh Kazemi從紀錄伊斯蘭革命中開始了長達三十年的紀錄伊朗的攝影生涯。一幅巨大的照片以壓倒性的視覺壓迫呈現在展廳:是一位身著典型穆斯林服裝的女性的肖像。作為伊斯蘭革命後第二天占領了德黑蘭大學的一份子,肖像中的女性從頭至腳一身黑色長袍,手握一把長槍,直面鏡頭。
Maryam Zandi
1946年出生於伊朗。革命的發生,讓她產生了記錄下國家動亂的責任感。革命發生過程中,在有一次沒有人照顧她小孩的情況下,她抱著小孩帶著相機沖到了廣場,在拍照過程中,應付不過來時,她讓旁邊的人幫她抱著小孩,以騰出手來拍照。
Shadi Ghadirian
Ghadirian的作品主要探討傳統與現代伊朗婦女的關系,她在1990年代早期便獲得了國際認可,是當今伊朗最重要的藝術家之一,她於1974年出生於伊朗德黑蘭。
系列“卡紮爾(Qajar,1998)”中,面孔呈現為伊朗卡紮爾王朝時代(1794-1925年)的女性,以及伊朗憲法時代(1905-1907年)的女性,而在憲法時代,一種新的生活方式開啟。這個用過去的打扮裝束著今天伊朗女性的系列,表達了Ghadirian對這些問題的思考:我們如何看待今天的自己,我們如何看待女人:今天、昨天和明天的女人?而這些時間的界限又在哪裏?
Saba Alizadeh
1983年出生於德黑蘭的攝影師,Light and Soil(光與土地),將戰爭的人物和場面,通過放映投射的方式,放在了普通民眾私密的日常生活環境中。Alizadeh所使用的圖像在戰後成了宣傳材料,這些圖像失去了其真正意義,Alizadeh試圖通過對這一拍攝來給它們真正的定義。
Gohar Dashti
1980年生的伊朗攝影師Gohar Dashti的系列“Today’s Life and War”,呈現了一對夫婦在戰場的生活日常。這個系列的拍攝基於曾經長達八年的“伊朗-伊拉克”戰爭,這個沖突對Gohar Dashti這一代的年輕人的情感生活有著強烈的影響。盡管沒有身在前線的他們有著暫且的人身安全,但是關於戰場的消息,通過報紙、電視和網絡鋪天蓋地地傳達給他們。
Babek Kazemi
1983年出生的伊朗攝影師。
他通過攝影對自己的出生地進行了研究,聚焦於那塊產油之地Khorramshahr在戰爭期間所受到的災難。Khorramshahr位於伊朗與伊拉克的邊界上,在“Khorramshahr的數字”系列中,Kazemi將這地方的人物和場景,放在了他從飽受戰火摧殘的Khorramshahr房屋中所撿到的房間號碼牌上。這個系列的作品,象征著從這座備受戰爭摧殘的城市流離失所的75000名居民。
“The Exit of Farhadand Shirin(Farhad和Shirin的退出)”系列,是攝影師Babek Kazemi考察了伊朗16世紀的波斯愛情故事,這是一個三角戀的故事,一個名為Farhad石匠和國王Khosrow都愛上了美麗的Shirin,Babek Kazemi以這個故事來呈現那些被迫離開祖國去尋找愛和自由的人們,這個系列同時也象征了伊朗人至今仍在忍受的壓抑。但是,最終,攝影師還是透過作品表達了愛能夠克服任何困難的願景。
Tahmineh Monzavi
生於1988年的伊朗攝影師。
“葡萄花園巷”是一個政府經營的婦女收容所,各個年齡段的婦女都可以住在這裏。她們大多數都是藥物濫用者,還有一些是無家可歸的人。即便住在那裏,她們也常常睡在冰冷的公園長椅上,或是在街上閑逛。
Abbas Kowsari
1970年生於伊朗。
每年的3月,都有成千上萬的伊朗人民前往伊拉克戰爭的前線,這趟穿越整個國家的旅行,叫做“拉希安·努爾”(Rahian-e Noor)或“光之旅”(Caravan of Light),這趟旅行的目的,就是為了祭拜那些在戰爭中逝去的親人。
Newsha Tavakolian
Newsha Tavakolian,Untitled, Regard(Looking) series, 2012-13
出生於1981年的攝影師紐沙·塔瓦坷莉安(Newsha Tavakolian),2015年她被提名為瑪格南圖片社一員。Newsha Tavakolian說,這個項目源於Tavakolia想要深入了解周圍人的生活,“我想看看我的鄰居們的生活,我已經認識他們10多年了”,Tavakolia想講的是中產階級年輕人在與順從和孤立的鬥爭中掙紮的故事——他們對未來缺乏信。Tavakolia透過窗戶的框架捕捉他們每一個人,呈現了生活在冰冷的混凝土建築大廈內的伊朗年輕人的日常生活狀態。
Azadeh Akhlaghi
Azadeh Akhlaghi重現了伊朗一些主要人物的死亡,包括政治家、記者和知識分子等。
Morteza Niknahad & Behnam Zakeri
這一系列由Morteza Niknahad和Behnam Zakeri導演的系列電影式拍攝的攝影作品,是他們對伊朗現代生活的卡通化呈現,而這個系列作品的靈感,則來自於海豚的社交生活。
Arash Khamooshi
在伊朗,絞刑通常在公開場合進行。被謀殺受害者的家人,可以通過將罪犯的椅子推離現場來參與死刑的執行。2014年,一位名叫巴拉爾的年輕人被認為在一次街頭鬥毆中刺傷了Abdollah Hossein zadeh。而最終,Abdollah Hossein zadeh的母親沒有推椅子,而只是打了巴拉爾,這是寬恕的象征性姿態。而執行這場死刑的人,最後按照傳統結束了這次處決。
伊朗攝影師第一次以如此大的陣容,全景式地出現,不得不說這是一次寶貴的展覽,它不僅讓我們看到今天的伊朗人如何表達、看待自己,也讓我們對一個仍被革命、戰爭所環繞,但正經歷急速變化的多層次伊朗,有了更多的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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